追溯英雄时代 | 首创白湖友谊峰无人区终极穿越
那
依傍着的白桦林
或
飘荡着的牧民炊烟
或是
携着一丝北冰洋味的水气
都如一朵彩色的云
薄雾蒙蒙中
裹着湿气
色彩斑斓的
从
风烟俱净的
北方天空而来
借着诗人的语言
摸着阿尔泰的轮廓
行走哈拉斯之巅
迎接北冰洋的海风
......
友谊峰哈拉斯冰川
北方,用一个词形容比较贴切,那就是辽阔。在漫长的欧亚草原中心,诞生过令人炫目的斯基泰——匈奴游牧文明。此文要讲述的就是这个文明中心的圣洁世界——友谊峰……
友谊峰地区,蒙古语称塔万博格多。它的东方,有火红的蒙古高原;南方,有无边的戈壁瀚海;向西,沐浴中亚草原的残阳;向北,凝视蛮荒的西伯利亚雪海。
白湖北口(阿克库勒)
回顾英雄时代,激情与力量主导着这片大地。断颅饮酒的斯基泰、百蛮大国的匈奴、金色赤焰的柔然、悲情似海的突厥、令欧洲惊呼成“上帝黑鞭”的蒙古……所有这些游牧帝国的英雄,都用深邃的目光,透过层层山峦,凝视着万壑之中的神灵世界——友谊峰。无比虔诚的匍匐着,祈求伟大的腾格里赐福。
这是诞生英雄的辽阔大地,这是崇尚自然的萨满世界,这是游牧心中最圣洁的白色腾格里!
哈拉斯冰川中心
关于友谊峰的探索计划,前后延续了几年,此次,终于可以了却这个由来已久的心愿。 追溯英雄时代的印迹, 喷薄广袤原始的激情,远征北方游牧世界的心脏——友谊峰!
行程线路:
首创从禾木翻越宾迪尔他乌山至友谊峰,再从友谊峰翻越果戈习盖达坂至喀纳斯湖
具体行程如下:
禾木——禾木河——苏木河——布迪乌哈拉斯河——宾迪尔他乌山——白湖北口——喀纳斯河上游——友谊峰哈拉斯冰川——果戈习盖达坂——白湖西口——喀纳斯河下游——喀纳斯湖——喀纳斯
白湖东口(阿克库勒)
壹 阿尔泰之南
为了对北方这座阿尔泰山有个完整的印象,行程之初,独自从南往北到青河、富蕴、阿勒泰,再到布尔津与同伴汇合。在去青河的路上,遇见一哈萨克大妈。闲谈中说起五月初,她们按惯例把牛羊转场进山,六月的时候,发现死了四十多头牛和许多的羊。死掉的牛都被大石板压着,而羊只剩遍地骨架了。造成这一切的就是此地的传奇杀手——棕熊,这是许多年来,熊第一次出现在青河。
苏木河
在富蕴时正好遇见转场到冬窝子的牛羊,经过一个夏天丰盛水草的滋养,个个膘肥体壮的扭动着肥臀摇曳在尘土飞扬的山道上。而古尔邦节的到来,正好可以卖个高价钱。我与一转场的哈萨克小伙闲谈夏牧场的趣闻,他讲了个几天前的故事给我听。就在他们出山前一天,熊等候已久的挡在他们出山的路口。当着他们的面咬死了3只羊,当场吃了一只,然后抓一只转身带走。我问为什么不都吃掉,小伙沉浸在回忆中说道:“那是带回去过冬的”。有一只载运帐篷家当的骆驼受到了惊吓,跑动起来,头部被暴躁的熊扇了一巴掌,连同驼背上的家当一起旋转着飞出了三四米外,眼球暴涨,当场死亡。小伙瞪大眼睛说,面对这个有一座小木屋高的棕熊,他们整个过程只能待在原地一动未敢动,眼睁睁的看着饱餐后的熊携着两只羊回家过冬。
宾迪尔他乌山
到布尔津后,我将故事告诉同伴,都笑的前俯后仰合不拢嘴。此行我们除了地理及气候的未知因素外,还将面对这个已知的熊的巨大危险。金红色的晚霞泛动在额尔齐斯河上,凝视这深沉又迷人的阿尔泰山深处,到底藏着多少未知的危险呢?
贰 遥远的图瓦
9月11日,是进山前一天。大伙在禾木修整。殷勤的女主人在她的小木屋中忙碌了一个下午,为我们准备着进山前的最后一顿美餐。男主人叫蒙克,是当地马夫。按计划,我们前三天要反复涉水穿越禾木河、苏木河。为了安全考虑,也为节省些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聘请蒙克做我们前三天行程的马夫,主要是驼我们过河,之后就要完全靠我们自己了。
等待美食的过程总是漫长无比,我干脆和盘托出了此行的完整计划,将各个节点在卫星图上告知这个无所不知的当地人。惊讶的蒙克连忙摇头罢手,说他们当地人都从没有这样走过,是无法穿越的,强烈要求我们改走白湖南岸,不要去友谊峰,更不要去翻越这些动不动就崩塌的碎石山。僵持的谈话被大盘鸡的味道盖过,英雄都难过美食关,何况我们这些凡人,个个狼吞虎咽着,暂时忘记了那无人走过的没有可能性的线路。
大块吃肉的欢笑声中总是难免伴随着海阔天空般的谈话,我们的马夫蒙克也追忆起了久远的祖先——图瓦。我惊异的好似寻找到失散多年的兄弟般热忱问到:“你是图瓦人?”。这个遥远的名字,伴随着唐努乌梁海的消逝,早已尘封在历史的记忆深处了。
霍鲁米因鲁努鲁雪山
蒙克告诉我们,禾木50%的人口是蒙古图瓦族,在喀纳斯、白哈巴还有一些。谈话变得有种梦幻感,好似背景深处浮现出密集黝黑的泰加林中抗击俄罗斯人入侵的图瓦背影,英雄的背影好似指责后人不该只记得白哈巴,更应记住被掠去的更为富饶的黑哈巴,去追溯英雄时代八个哈巴的辉煌。
霍洛尤克山
关于图瓦的起源,有个迷人的传说。在成吉思汗执“上帝黑鞭”横扫欧亚大陆的时候,他的英雄部队图瓦被安置在了金山银水的阿尔泰。佩戴着战争英雄的标志“科克盟科克”,生活在这片美丽富饶的北方土地上。千年之后的今天,英雄只能被追溯,而英雄走过的路却可被重塑。
叁 孤寂英雄路
从禾木沿禾木河到苏木河谷,翻越苏木河达坂进入布迪乌哈拉斯河谷,再向东翻越布迪乌哈拉斯河达坂进入蒙古境内,自古就是北方草原上的一条重要古道,也是蒙古草原穿越阿尔泰山进入中亚草原的要道之一。
相传北方的游牧英雄们,从史前就统治着这块辽阔而漫长的草原。每次从东方兴盛,大举兴兵沿着这条神秘的古道跨越大雪覆盖的阿尔泰山,一统中亚草原,横扫西亚至欧洲,庞大的铁骑声响彻无边的大地,震撼着脆弱的欧洲神经。当然,这传说成神话般的灿烂辉煌如同这条孤寂的英雄路一般,静悄悄的只存在于每个游牧后代孤独的记忆深处了。
出发是在早上七点,新疆的七点天都是黑的,没机会看一眼老村的炊烟,就匆匆逆流而上,告别这座商业侵蚀着诗意的图瓦村落。沿着河边的林中马道急行了一阵,才看见山脊处透出的光明。我们的摄影师老邓一个劲的说风光和北美相似,可比优山美地。可每每气喘吁吁的说完,也没见他拍照就继续赶路了。
禾木河边的牧民点越来越少,漫山的橙色中包裹着的那点小木屋,似乎告诉我们要正式进入中国最西北的无人区了。之前担心进山的时间偏早,秋色不够浓郁。可恰巧今年是雨水泛滥的一年,河床边还能看见洪水遗留的印记。大水之年冬天都来的特别早,大雪比往年更早的降临。漫山的白桦林只要一染霜雪,就会顷刻变成火红,我们很幸运。
禾木河边的马道非常明显,也许是受管制的原因,这一带并不是牧场。杂草的高度明显增加了不少,从脚踝一路升高到腰部。
环顾流淌在秋色包围中的白玉似河水,有种回家般的温暖。阿尔泰山拥有西伯利亚地区最富饶的山地泰加林和最绚丽的高山草原,如此玫丽诗意的外表下却是令人痛苦的行走经历。穿过一片齐腰的草场,就开始了脚踩沼泽淤泥、以手代刀披荆斩棘、探戈般跳跃在林中倒树上的下午时光。整整一个下午的丛林跋涉中,被横七竖八的遍地倒树耗费了许多的体力,裤子也穿错了,薄软壳不够耐磨,很快就破了一个洞。老邓靠着频繁的休息咬牙坚持着,而我们的老海盗兢兢业业的做着收队陪伴着他。时间一点点过去,林中天黑的快,没法到达预定的营地,只能就近扎营了。
第一天,就被这片诗意般的森林来了个下马威,比预定计划少了5公里。夜色如流水般的渗入森林中的每一个角落,黑沉沉的压盖下来,熊的传说又开始回荡在脑海中。篝火!对,篝火!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只有这点不灭的篝火温暖着每个疲惫的心灵。
一夜的休息恢复了体力,油画般的苏木河谷鼓舞着每个人。接着又是倒树、倒树、横七竖八的倒树......
蒙克在一支流处钓了一堆冷水鱼,极大的刺激着后面的每位队友,横亘在河面上的独木桥也变得容易不少。鱼的味道非常鲜美,淡淡的香味中没有夹杂一丝腥味,入口并没特别浓郁的口感,吃后却回味无穷。为了鼓励老邓,老海盗早早的把压箱底的脉动贡献了出来。无论是肉体上还是精神上都给了这位疲惫至极的摄影师很大的动力,有了勇气继续行走在这60公里左右的苏木河谷中。
九月底的河水依然还是很大,深度浸透了马的腹部(是中亚的马种,不是蒙古矮种马)。选择过河的位置水流平缓许多,但河面宽阔,想想如果没有马匹我们带的60米绳子还不够用。河对岸的路倒树少了许多,内心抑制不住的窃喜了一番,被这些树折磨的裤子破了3个地方。趟入其中,才知道白欢喜一场,这些色彩艳丽的叫不出颜色的杂草灌木,与腰其高,走在其中得用“奋力”两个字才能形容。脚下是被表面美丽掩盖着的深浅不一的水坑沼泽,全防水鞋到底怎么湿透的也想不起来了。远看时被震撼住的无边感慨此时全没,浑身就一个信念“拨开灌木,向前跨上一步”。而灌木就像牵绊在身上的千万只手,拖载着身体,不让你往前。仅凭着对美的由衷热爱,我还是不断鼓励自己拿出相机留下了一些难忘的片段。
一个劲的只顾拨弄灌木,没想到拨出了一窝野蜂。突来的攻击让Chris和老海盗中了几招,内向的Chris隐忍的没太多说,傍晚时老海盗才亮出红肿的伤处和我说已经开始化脓了。
下午的路程除了过那些极耗体力的灌木丛,还需要走一片缓坡带,这对户外经验稍差的老邓是个考验。我一马当先的早早到了营地,久久不见后面的队友过来。预感到有什么事情,准备回头去接应,正巧就碰见了chris,告知了还在后面很远的其他队友们。天黑之际终于都到达了营地,才知道走奔溃了的老邓已经失温了。不吃不喝的躺在睡袋里浑身颤抖,渐渐的睡着了。而体力好的小岳学着当地人一路钓起了冷水鱼,虽然收获小了点,也为这疲乏的行程增添了不少乐趣。
在半路遇见几位进山钓鱼的当地牧民,告诉了头天遇见的一大一小两只熊的事情。气氛顿时紧张,临进帐篷前硬是不安的围绕着营地转了几圈,学着动物的语言在帐篷前后左右尿了几次,以此向熊宣示着领地权,直到怎么都尿不出来为止。迷迷糊糊间跳动的警惕神经终究还是敌不过疲乏的身体,沉沉的进了梦乡。熊,哪里还管的了熊了。
清晨站在高处鸟瞰,才知道昨夜的营地是在一大片黑森林中。这应该是自然大火后的结果,笔直的树干排排直刺苍穹,好似宣誓着什么,浩大的阵列总是显得特别的威仪。
远处蓝山背影下的苏木河谷,被山脊阻挡朝阳后,披上了一身灰白的蒙层,显得苍茫悠远,这是我热爱的大山的味道。橙红的白桦林夹杂着泰加林,层层铺盖着河谷,在幽蓝的山体下显得异常的妖艳壮丽。眼前这片由秀美堆积起来的壮美,极度的冷暖对比着。这既然就是我们炼狱般走过的来路,这片美丽的谎言。
走在前面的队友发现了对面山坡瀑布边觅食中的两只熊,正惊愕的搜寻着,小岳用他的便携式望远镜也激动的想一窥真相。我们身旁也出现了明显的熊道,还有新鲜的熊粪,熊上树采摘松子留下的痕迹。蒙克取笑说,这熊只会爬树,不会下树,下来都是直接从树上摔下来,压死地面一片,所以会留下非常明显的印记。突来的降雨弄的我们只能赶路,没有深究这两只熊的事情了。
雨中在森林行走也是件痛苦的事情,我们的雨衣都是薄款,如果在这灌木倒树中行走,不出几分钟就全都会划烂。我只能穿着软壳走,没多久就全身湿透了,每次稍作停留等待后面的队友就冷的直发抖。到后来也都不顾脚下沼泽了,湿透了的鞋子直接踩进水里,一路奔跑到营地去了。
虽然还下着小雨,但第一件事情还是烧了一堆火。一边淋着一边烤着,得个心里安慰。老三学着熊从树上摇下来一大批松子,但没法学着熊一样从树上摔下来。用火烧烤透松子,就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我们也就开始围炉座谈、松山夜话了......
蒙克说起他们的祖先,从禾木到蒙古整条古道骑马一天就可以完成,而现在他们最快的也要3天才能到达。每每此时,他的脸上闪现出异样的光华,眼神中流露的都是对祖先的虔诚崇敬,那是蒙古人对英雄天生的一种崇敬心里。在这条沉寂了千年之久的英雄古道中讨论着英雄时代,除了漫无边际的万般遐思,就只剩记忆深处的孤独了......
肆 中秋月孤冷
中秋,是喜庆团员的日子,今日便是中秋。落身山野,远离群体,这种社会性和文明性的词语本不应该出现。可因过于离奇曲折的经历、恐惧惊悚的内心世界、凄凉惨淡的孤独处境,实令人难以忘怀。故以此篇怀念我们那些不忘的记忆,怀念那一轮清冷孤异的中秋明月。
松山夜话中,除了松子的香味,还少不了冷水鱼,烤着吃有更浓郁的香味。夜半难眠,遐思遨游,听见一阵巨大的声响,震耳欲聋,延绵许久。第二天清晨才知道,那是营地对面雨后碎石滚动,连锁效应带动整个山体滑坡发出的声音。这也印证了马夫之前所说的碎石山容易崩塌的现象,望着被朝阳炙烤着雾气蒸腾的青墨山体,蓝天下的美艳掩盖的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今天的目标是翻越苏木河源头达坂,进入到布迪乌哈拉斯河谷,按照国际常用的分水岭界限法则,我们也就正式进入到白湖区域了。今天全程是一个灌木与沼泽扎堆的长缓坡,整一天都在缓坡中行走直到达坂顶部。摄影师老邓走到了极限,身体处于奔溃状态,已经决定随马夫原路撤回。少了一个人,行走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不少。雨后清澈的山谷如洗过一般,阳光特别的温暖,一扫昨日落汤鸡似的阴郁心情。
海拔升高后,森林渐渐褪去,那些折磨人的漫山遍野横七竖八倒着的各种树终于少了。虽然偶尔还会出现一点,但经过前几日的魔鬼训练,已经都不在话下了,就连老伤发作靠着坚韧毅力的老海盗,身姿都飘逸了不少。就更别说我们瘦瘦高高的chris了,虽然体力差一些,但每每回望灌木从中那靓丽的身影,总会忘记脚下踩着的是淤泥沼泽。
上游河谷的纯净,令我想起了马卡鲁大本营。虽然不及马卡鲁那般壮阔神秘,但北方特有的阳光让河谷显得格外灿烂,这就和北方的民族一样热情奔放,譬如,哈萨克。河谷的色彩依然是难以名言,特别是站立高处鸟瞰,曲折流淌在那花海一般的灌木丛中的苏木河,就有一种山花烂漫般的辽阔。下午时分,逆光飘动的那些高山芦苇,更有一种懒洋洋的迷离,我好像有点理解了那些蒙古人为何看着也懒洋洋的了。他们诞生于这片土地,也终归于这片土地,就跟眼前的这些芦苇一样,从不知晓那遥远的文明世界。
达坂远看有几重,缓缓的并不高耸,反而是周围那些远古赤裸的风化山脊显得异常纯粹,暮色衬托的它们更为古老恢弘。今天路程偏长,灌木又很耗费体力,走的疲惫。站在垭口上那弯蓝色湖水前回望队友,只见几个身影还在山腰挪动。暮色铺满山谷,身影就益发的渺小。
六点左右,才陆陆续续的上到垭口。也许是处于山顶的原因,暖暖的夕阳盖在身上总感觉是午后时光。新疆天黑都是8点左右,前几天也都是接近这个点才天黑。看看还有2个小时的时间差,我们决定下到河谷扎营。
垭口左边的一片灌木丛,红彤彤的吸引着我。翻过一看才知道是千湖境内的一座边界雪山,逆着夕阳正散发着幽蓝的光芒。冰川融水滋养了一些非常艳美的高山湖泊,眼皮底下就有一个充满田园诗意的清澈小湖。这暖色系在浑身疲惫的情况下实在有点勾魂,我们都被诱惑的想在此扎营。想着这几天耽误的时间和后面还漫长的路程,用摆脱美杜莎那致命诱惑的勇气决心,快速朝着河谷下去了。
站在高处远望,通常都很容易感慨,然后轻易做出一些判断,此时又再次应证了这一点。远看这片美丽平缓的坡地,总觉得能轻而易举的下去,当时内心的真实想法是顶多半个小时搞定。看了一眼轨迹点,找准方向,就大踏步的突击下去了。
想像总是美好的,快速穿过几个起伏山坡,还没来得及得意,双脚就齐齐的陷进了沼泽,只好绕行。平地处阴冷的山风灌进脖子,才意识到夜幕将要来临。绕道左侧山脚缓坡处,避开沼泽,叮嘱着鱼贯而下的队友,依次开始发力突击。拖着旧伤发作的伤腿走了一天的老海盗,是怎么超过小岳走到我身后的我也不清楚。时间过的很快,我们进山前每人配了一只暴风哨(主要用来驱赶熊和联系用),此时都频繁的吹着互相提示。距离在短时间内拉的很开,回头看走在最后chris身影变得很渺小。在山顶看时还高高的太阳极快的下沉着,夕阳下这片沼泽荒原变得深沉冷峻。
我一边盯着山脊处越来越少的光线,一边回头看队友的距离,一边频繁的吹着口哨(我还真担心此时前方灌木中站起来一头熊),脚下没敢一丝停留。回头和老海盗交流了几句要加快下去的速度后,就决定先突击到河谷去了。沼泽绕行的差不多,再次确认方向,我就冲进了灌木丛。看着只剩在山脊尾巴上的一点夕阳后,知道时间不多了。灌木丛虽然还在沼泽范围内,但地面要坚实了不少,可以承载住人的重量不会下陷。是怎么用在十几分钟穿过那片连兽道都没有的灌木丛,来到河谷的高岸处,自己也不清楚了。当时只有一个想法回荡脑海,尽快下到河谷,烧一堆大大的篝火,指引后面的队友。
站在河谷的高岸处,四周山脊的阳光尽没,回头看队友,只见老海盗也正下切到灌木丛中,山脚处是小岳的身影,至于chris,一点影子都见不到了,只能祈祷后面的小岳和他没有相隔很远。此时是北京时间6点半,而夜幕开始笼罩河谷。看着近在眼前的河水,回头看看灌木丛后的队友,两头为难。撤回去,要回到垭口上方的小湖处扎营,时间肯定不够。下河边,看看这片不知道怎么过来的灌木,担心后面的队友短时间过不来。就地扎营,就更不可能了,漫山遍野的灌木沼泽。吹了最后一阵口哨得到回应后,坚毅朝着河滩去了。
当时内心的念头是,趁着天还没黑,十分钟下到河边。判断好线路后,就踩着灌木下去。整个山坡是一片大石阵,被表面的灌木掩盖着。石头上长满了地衣苔藓,很多次踩滑后都夹在石缝之间。山坡中部是泰加林夹杂着灌木,除了石头还有很多腐烂在地上的朽木,被表面的地衣苔藓覆盖着,很难分辨出来,不小心踩错的时候一脚可以深到大腿,靠手抓住身旁的灌木才不至于陷落下去。负重时候失去重心很容易摔倒,就这么跌跌撞撞的下到了河边。
河边依然是灌木,因为是河滩边缘,灌木从中的水更加多,一踩一个下陷。往河对面看去,灌木丛面积更大,东边位置有一片面积很大的平躺草地,应该就是营地位置。但又要穿过一片灌木丛才能到达,天已经快要黑透了,看着河水不是太深,我就直接踩在河里逆流而上。水深在膝盖处,鞋子完全浸透,重装全防水鞋装满水在河里走还是第一次体验,沉重的苦不堪言。到营地后天已黑透,急忙寻找木柴燃起了一堆大篝火,不停的吹着暴风哨等待后面队友的回应。
篝火被我烧的映照出周围一片,风一刮过,携着火苗直窜天空,弄得我担心会演变成森林大火。时间过去很久,终于下来了一个人,是小岳。chris和老海盗不见踪影,小岳也只是在天黑之际看到过他们的身影。没有心思做饭吃,拿着手电回头去找,黑夜中勉强走了一段路,灌木太密方向都难分辨,只好回来。间或可以听见微弱的口哨声,知道在对面山坡上。但想着自己下来时那苦不堪言的经历,又担心他们在下的过程中受伤,特别是老海盗的旧伤发作了。
凌晨1点,我裹着睡袋翻来覆去睡不着,奇迹出现了。chris打开我的帐篷摸进来要睡觉,我还以为是我期盼过头造成的幻觉。我惊喜的瞪着他问到是怎么过来的,chris非常平静,摸了下脸上的露水说慢慢踩过来的。确实是够慢的,从晚上7点到凌晨1点,足足5个小时,距离也只有1公里而已。chris告诉我在山坡上时听见上下游都有口哨声,我们这边比较近,所以就过来这边,那另一边肯定就是老海盗了。
接下来我们就担心老海盗怎么睡觉的问题了,chris和老海盗混帐,内外帐在chris包里,老海盗包里只有帐杆。这漫山遍野的只有灌木沼泽,拿着根帐杆能怎么睡呢?我们都不禁笑起来了。在被誉为野生动物天堂的白湖区域,没有帐篷独自睡上一晚会是一种怎样的内心感受?只有当事人老海盗自己才最清楚。在此,我谨借年近六旬的老海盗中秋夜失踪后诗兴大发,怒吼出的老迈豪言来感受那一夜中秋月孤冷,这是一首具有狄兰托马斯风格的诗作。
一个人,一座大山,一轮仲秋月,一片危机四伏,一条野生动物的饮水通道,一群野猪的袭扰,一次离奇走失的经历,一个令人恐惧惊悚的夜晚,一席布满冰霜的睡袋......几许无奈?几多凄凉?几何别样的人生?今夜独享了仲秋,月虽圆,无心赏,心比周遭惨白。月华如水,天籁如斯,大地如霜,那是苦吟诗人的心曲;纵情山水,高蹈行踪,跋涉危艰,那是行者的情怀。一次次承诺,一声声誓言,一场场相拥。纵使百般羁绊,千里银河,万重高山,也割不断,爱与思念......妈了个巴子,这是n次了,老纳又活过来。
次日一早,我们沿着chris说的哨音方向寻找了三遍,在穿过灌木区域时,我的薄软壳也彻底报废了。终于在布迪乌哈拉斯河下游看见了那屹立在河滩处的熟悉背包罩,还有那急切着奔向我们的老海盗。那一刻,如见亲人,对,亲人。在这里,我想借用一句用烂的俗话来表达此时的心境,“无兄弟,不登山”。
末完待续......
下文梗概:
宾迪尔他乌山位于白湖的东边,是一座坡度极陡的碎石山,也是挡在布迪乌哈拉斯河和喀纳斯河上游之间的一座天然屏障。此前,马夫蒙克就极力阻止我们去翻越这座无人登过的碎石山。为了能说服我们,蒙克例举了它们图瓦人中参加过挪威国际山地滑雪大赛的英雄人物——马勒青,几次尝试翻越都未能成功。这是从禾木前往友谊峰新线路的最大障碍,是一条无人走过的路径,迎接我们的是未知和艰险。
邀约作者:姚舒凡
旅行者,自由撰稿人,天鹅座探险创始人(微信公众号:Cygnus天鹅座)。长天只影,仅为行渡远方深处、走向未知世界的旅途中,演绎生命的激情,记录自然的力量!